2012年11月17日 星期六

Promiscuous puppetry【Ian Bartholomew|2012/10/12|Taipei Times

Promiscuous puppetry

The Close To You International Puppet Festival embraces Taipei’s coffee shops, bars and “art spaces” to bring audiences a different kind of theater experience

By Ian Bartholomew  /  Staff reporter

Puppetry grows in all sorts of unexpected directions in the Close To You International Puppet Festival that opens today.

Photo Courtesy of Flying Group Theater

It is a common complaint that small, intimate theater venues are few and far between in Taipei, but this is changing as theater companies and curators seek out unconventional venues to stage exhibitions and performances. The Close To You International Puppet Festival (超親密小戲節), now in its third year, has embraced the city’s many coffee shops, bars and “art spaces” to bring Taipei audiences a different kind of theater experience from that found in major auditoriums.
The festival, which opens today and runs until Oct. 21, presents nine shows at nine venues around the city. Although it bills itself as a puppet festival, its definition of puppetry is eclectic in the extreme, and the subject matter ranges from magical rabbits to reflections on the Holocaust. The participants are equally diverse, from established puppeteers to artists, and theater technicians of various stripes who wish to experiment with the use of puppets as an expressive medium.
Event curator and artistic director of Flying Group Theater (飛人集社劇團) Shih Pei-yu (石佩玉) told the Taipei Times that one of the fundamentals of the festival was that people not directly associated with puppetry could reach out beyond their own media. “You might have a background in performance art or music, but my aim is for people to work together, and use their expertise within the realm of puppetry,” she said. “The festival is a creative platform where people can experiment with puppetry.”
The festival also includes a masterclass on “how to transform normal things in our life into puppetry creation,” led by puppeteers Chris Green and Erin Orr.
Shih said that she got the idea for the festival while studying in Europe, when she had an opportunity to experience theater in small spaces, “even in people’s living rooms.”
Festival Notes
What: Close To You International Puppet Festival (超親密小戲節)
When: Today until Oct. 21
Tickets: Single area tickets are NT$500, all three areas for NT$1,200; available online through tix.closetoyoufestival.com, or at Guling Street Avant-Garde Theatre (牯嶺街小劇場, tel: 02-2391-9393) or at Seams (Seams小地方, tel: 02-2367-9830)
On the Net: Extensive English information at www.closetoyoufestival.com
“In Taiwan, I probably would not be welcome into people’s homes,” she said, “but there are now many multifunctional spaces in Taipei which would serve equally well.”
Each show is about 20 minutes, and each event is a block of three shows at different venues centered on a specific area. The Shida Commercial District (師大商圈), which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festival, has been abandoned as a result of the recent controversy over the area’s development. The Yong Kang Street Area (永康街區) continues as part of the festival, and two new areas have this year been included: the Mingsheng Community (民生社區) and the Renai Circle (仁愛圓環). Audiences are required to walk from one venue to the next.
“Moving from one venue to another, people will relax, even talk together,” Shih said. “Going to the theater does not have to be such a serious and constricted activity. There will even be a guide to take the audience onto the next venue, and they will provide a commentary about the area along the way.”
This is also a chance for performers interested or directly involved in puppetry to create their own personal works that might be distinct from the repertoire of the company or companies they work for. Artistic director of the Taiyuan Puppet Theater (台原偶戲團) Robin Ruizendaal takes to the stage for a very personal piece of theater that looks into the lives of children who died as a result of the Holocaust in I Have a Name (我有名字). As part of the same series of performances at the Renai Circle, artists Tseng Yen-ting (曾彥婷) and Chen Chia-hui (陳佳慧) use flour, water and an oven to bring their world of puppetry alive in a show titled The Greatest Thing Since The Bread (麵包以後).

2012年11月9日 星期五

【劇評】 以更寬容的食量,嚥下那口逆流的尷尬?(下)




演出:飛人集社
時間:2012/10/12 19:30永康區
2012/10/2019:30民生社區
2012/10/21 14:30 仁愛圓環區
地點:永康區─東家畫廊、咖啡小自由、Yaboo雅埠咖啡館
民生社區─日光大道富錦廚房、6636創意生活空間、邀月酒坊
仁愛圓環區─日升月鴻畫廊、新畫廊、Abby Rose Learning Studio
文 傅裕惠
用一種「執著」展現更大的概念
《廿四小時營業》裡的女演員薛美華從一開始,就以制式的姿態來迎接觀眾──無論我怎麼逗弄她,美華都不理我──我們面對著一座類似超商的透明櫥窗,觀看她跟另外一位演員柯德峰在櫥窗內進行一項項接近自虐式的行為藝術展演。
先是把玩小比例的鋼琴、玩具機車和假的雞,接著他們攤開報紙狀似瀏覽,又從報紙內抽出一個紙折,開始梳耙着一頁又一頁的文字,直到耙不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又把吐司從袋子裡拿出來狼吞虎嚥,突然間猛把吐司袋子一丟,刷地一聲跑出了幾十隻的機器蟑螂在地上亂竄。等到燈暗後再亮時,兩個演員戴上卡漫面具表演慢動作,而看似吸塵器的巨型吹風機,有如電影裡的角色拿著衝鋒槍,慢動作衝進賊窟、拼個你死我活般,吹起一整屋的白色紙片。
抽象的戲劇行為,可以讓不同的觀眾解讀為各式各樣的劇情版本;藉著沒有明確定義的載體,把每個觀眾心裡的黑洞,具體地拼湊起來。抽象的劇情走向,有時可以與現實生活如此吻合,好像夢境會自圓其說。雖然《廿四小時營業》的概念明確,也採取猶若行為藝術表演的策略,然而,與視覺藝術界「徹底獻身」的行為表演相較──他們可能就會抓好幾十隻真的蟑螂,該劇的「執著」似乎還不甚執著。另一齣同為批判當代生活品質的演出《麵包以後》,則採截然不同的策略;在觀眾一進表演空間時,兩位表演者曾彥婷和陳佳慧便以敬謹的態度,呈上她們事前親手做好的小麵包──我還央求吃了兩、三個。接著,觀眾便圍坐在一張鋪滿厚厚一層麵粉的桌前,看著她們玩起麵粉捏人的遊戲。
她們花了很長一段安靜的時間,鋪排捏作的氛圍;而前面的這段鋪陳,對不認同玩麵粉這件事的觀眾來說,可能不容易共鳴。直到最後,兩位表演者拿出一件件她們事先做好、各種擬態的麵包,有的像蘑菇、有的是森林生物,直至被方框長形的幾何物佔滿桌面,又被滿桌的麵粉包襲為止,表演結束。《麵包以後》諧擬的是電影《明天過後》,兩個年輕的創作者嘗試用麵粉作為「偶」這個物件,並透過水和捏揉,發揮想像,並投射她們對自然關懷的概念。整體作品相當成熟、親切,也算是繼第一屆小戲節裡,偶劇藝術家鄭嘉音實驗生豬肉之後,另一個相當成功的實驗作品。
國外作品的操演語彙,更勝一籌
資深偶劇藝術家羅斌(荷蘭)的作品《我有名字》,與來自美國的雙重影像工作室作品《偶然二部曲:費德利可.加爾西亞.羅卡》,都是以真人實事為創作背景。前者只用一只直立的道具箱子(也象徵著囚車)和兩、三尊懷舊風格的娃娃作為執行物件,傳達創作者對荷裔猶太兒童受難的情感;後者則是以多元的剪紙技巧,搭配光影投射,用迷你的尺寸講述西班牙藝術家羅卡一生沈重的故事。若跟其他兩組來自國外的劇團相較──例如來自泰國《黃色的O》與以色列《愛麗絲的茶會》,這些國外藝術家都能熟稔於物件表演的語彙,發揮使用媒介的可能性──譬如羅斌的操偶功力質樸自然,而美國、泰國和以色列劇團運用自如的美術和光影等。他們的故事主題多半普及,除了美國劇團以西班牙詩人羅卡為題,對台灣觀眾稍嫌陌生之外,至少他們使用的媒材,幾乎源自生活;他們樂在其中的創作態度,完全展露於與觀眾同處一個空間的自在之中。第一次嘗試偶劇創作的音樂家許向豪,終於開始在系列作品《麻煩夫人》裡,開始表現自己擅長的插畫;可惜此次題材延展性不足,只讓我們看見他們如何摸索這次塑造的人物「麻煩夫人」,如何在立體的空間裡行動跟表現。
「物件表演」雖然試圖以「日常物件皆可為偶」來勸服觀眾和創作者,走入偶劇表演的世界,但那番「似死猶生」的創作周折,是需要比擬投資開發的繁複過程,才能鄭重面世。舉《麻煩夫人的回憶小館》一作為例,即使透過創作者的天分,畫出了一個造型,仍需要一些工藝技巧,才能將平面的角色,立體為可操作的物件(偶);在確認了移動方式之後,還要構思能發揮物件特色的故事和劇情,搭配舞台機關的精巧和製作,才能生產出足以與各種娛樂競爭的創意工業。再從三屆「超親密小戲節」的規劃來看,這一群幕後企劃的娘子軍(清一色是女性)還要開發都會居住的各種角落,設法在最短的時間內,促合對味的作品和空間;藝術節舉行時,一個個參與導遊工作的志工,也得研究出最符合走路效益的導覽內容,讓每位觀眾都能有看戲之外的收穫。
我看著他們每年孤軍奮鬥的身影,除了期盼來年還是有財團挹注資金,還敢計較什麼吞不下去的呢?!一口尷尬,噎不死人吧?!

2012年11月5日 星期一

【劇評】以更寬容的食量,嚥下那口逆流的尷尬?(上)《第三屆超親密小戲節》


演出:飛人集社
時間:2012/10/12 19:30永康區
2012/10/2019:30民生社區
2012/10/21 14:30 仁愛圓環區
地點:永康區─東家畫廊、咖啡小自由、Yaboo雅埠咖啡館
民生社區─日光大道富錦廚房、6636創意生活空間、邀月酒坊
仁愛圓環區─日升月鴻畫廊、新畫廊、Abby Rose Learning Studio
文 傅裕惠
在似是熟悉的巷道中,穿梭往來,又像戲劇化地走上9又1/2月台;一處處營業或展覽的空間,突然化為戲棚劇場,身邊的老闆也跟著變成觀眾。在台北市舉辦三屆以來的超親密小戲節,總是以「走路結合看戲」的形式,為劇場觀眾精緻打造一種突破慣例的藝術節日,幕後製作累計的心血和付出,絕對稱得上「用心良苦」。只不過,年年地走路看戲,終究難脫「走路時歸走路、空間裡外的歸空間裡外」,而戲,還是只歸戲;對過度投入的觀眾而言──這一晚晚猶若「消化不良」的經驗,似乎容易錯失回憶的焦點。
偏偏今年的藝術節,走路的時間拉長了些,而走路的經驗,差不多等於看一齣小戲;每一區志工引導的技巧、內容跟氣氛,多少影響著看戲前、後的心情──總不能用15分鐘的間隔作為中場休息的藉口吧?再者,「超親密」三個字,標榜了挑戰、打破或是拉近觀眾與觀賞者之間的距離,每個地區、每齣小戲與觀眾之間的心理互動,也因著技巧和作品的不同,有著「遠近親疏」的差異。若從小戲節製作所面臨的挑戰來看,社區居民(包含了場地提供者)對藝術活動的陌生和被動,絕對影響著這麼一個藝術節的長效性。
身體展演似被噤聲
永康區的《白》與民生社區的《醉後的晚餐》是小戲節中唯二以身體為主要表演媒介的作品;前者節目以紙、後者以芭比娃娃風格的金髮與絲襪面罩為道具,多少算是另一種物件操演──雖然物件並非藝術節邀演的命題要件。
《白》劇題材源自作者對父親的悼忌與追念;表演者以近裸的身體,塗抹為白色,在現場樂師配樂的搭弄下,看起來像極了日本舞踏。然而,當這位表演者一面操作白紙,讓象徵成為角色(猶若父靈)時,表演元素和主體似是產生了拉鋸,我們無法清楚解讀作品概念;一則身體展演一向具有政治性的叛逆與主體意志,二則操作物件時,操演師通常會自居仲介,隱匿其後,讓物件成為焦點。儘管表演者自然地將其中一位觀眾包納在象徵物件(那一大捲白紙)的帳內,點燈互視──究竟他們在裡面作什麼,我無從得知──整體作品的儀式性,反而將其他觀眾推遠,我們只得以敬畏的心情,看待這場「追忌」。
敬虔當然發自內心,但所謂的祝詞,則照表演者心裡的那一本譜走。一樣的餅與杯,表演者得用現有一切的可能,讓它們更神聖,盡可能地掩飾內心的窘迫與紛亂。如果做得到,優雅的背影,反而留下曖昧有趣的幽默感。《醉後的晚餐》諧仿基督教「最後晚餐」的典故,創作者林人中拱出一身紅色勁裝、米白假髮,扮演一尊希臘傳說的酒神戴奧尼索斯,整體展現的態度,像是極度抑制下的自嘲。他用擱置在酒神陽具處的葡萄酒,和刻意烤焦的麵包,邀請觀眾品味,接著他面對著中央的「祭壇」,卸下假髮、面具,露出好像挨過了幾百鞭子的身體,看起來嶙峋虯結,然後,抑制的身體張力終於被釋放,他爬進桌子底下,關燈。
短短廿分鐘內,這場「醉後」,其實要談的應該是「覺醒」;然而,前半段的諧擬嘲諷,充滿了挑釁,後段身體的揭示,反而委婉低調,有可能造成觀眾對身體訊息和創作概念的誤解。我對這兩位表演者使用身體溝通親密表演的膽大,深感認同,問題是他們都忽略了表演儀式的建立(或說營造特定氛圍),需要更多時間的琢磨和觀眾的認同──甚至更精緻的製作品質;另一方面,在這種當下、親密的觀眾現實裡,儀式性的表演風格,也可能讓觀眾更疏離這個作品。
當觀眾感覺到表演者表現了一種較高的姿態來互動時,似乎就悖離了原來「超親密小戲節」的用意。(待續)

2012年11月3日 星期六

【迴響】仁愛圓環/仁愛圓環小戲節好沉重~找到集中營孩子的名字 吃麵包看海嘯



看戲區域:仁愛圓環
作者:部落客 吳昱玟

先看過超親密小戲節永康區魏雋展《白》排練(→看舊文)、民生街區聲光效果十足的好戲(→看舊文),最後看仁愛圓環的三齣戲,一開始有點嚇,怎麼氣氛差這麼多?
仁愛圓環的小戲兩齣沉重,一齣可愛輕鬆,我看的順序剛好是重→輕→重,嘟嘟好哩!不曉得如果順序改變一下,看戲心情會是怎麼樣?
我看的路線第一齣是《我有名字》,羅斌+伍姍姍以在國外出版的《悼念》一書為根基創作,這本書包含人名名單和三千張照片,他們都是1942到1945年間從荷蘭被驅逐出境的猶太人和吉普賽人的兒童,共一萬七千九百六十四人,全都在集中營被殺害。
小戲裏賦予3個小孩子名字,復古的小臉蛋真的是偶師從1930年的娃娃身上蒐集而來,她們從活潑天真的童趣,到躲入地下室,逃不過搜查,最後被送到集中營,只要看過《 安妮的日記》很快就從中抓到類似的影子,原來這麼多可愛易碎的臉,被無情摧殘。
戲的最後擺上3個小偶代表的小娃名字、生卒年,提醒人們他們不是成堆吸了毒氣的屍體,他們有名字。偶師為了這齣戲都聯繫到這些小朋友的家人,取得家人同意後拿他們的資料照片做成小戲。
第二齣是手感超好的《愛麗絲的茶會》,由手繪紙偶戲藝術家Leora Wise黎歐菈.懷茲帶來她的手繪,看著不知是炭筆還鉛筆繪成的偶,在Leora手中柔軟,還有吉他手Denis Sobolov丹尼斯.索伯洛夫可愛配音下呈現。
語言是希伯來語,當然有中文字幕,又是手寫的XD 千金不換的手拙感,時間的刻痕,都在簡單的紙偶和紙片上面。
現場用投影機呈現也很有趣,對投影機的印象就是抄不完的上課筆記,這大概風行在我國高中時吧,現在小朋友上課不知道都用什麼科技了?完全手動的方式非常得人心,偶師的指紋掌紋也讓人看清清楚楚哩。
《麵包以後》一入場就收到偶師河童和佳慧的烤麵包,好香Q入口。
戲的一開始,看兩位偶師用麵糰、麵粉材質玩出不同可能。從沙漠、長出綠洲,麵糰小鳥怎麼飛翔都很自在,隨便停在哪顆香菇上頭,竟然都是大型動物偽裝,生機蓬勃。
之後偶師們以打蛋、操作打麵粉器,並且開了烤箱的紅色燈,象徵風風火火的都市建設,樹林倒了、高樓起來了,接著地震海嘯來襲,晃動之後層層疊疊的麵粉、麵包大樓毫無招架之力。
香噴噴看似充滿甜頭的過程,很殘酷的結局,這是人類發展之必需嗎?
《我有名字》演出在新畫廊,進入大廳有蘇湖~的空間感,挑高天花板響著小戲的回音、觀眾看戲的沉寂,空氣清涼,心頭可是很炙熱的。
《愛麗絲的茶會》演出在日升月鴻畫廊,畫廊配合小戲節演出,也展出了偶師Leora Wise黎歐菈.懷茲的畫,純白牆加強了鉛筆和炭筆效果,黑白也能斑斕。
《麵包以後》烤麵包就適合居家場景^^ Abby Rose Learning Studio在小巷中窗明几淨,陽光和多彩的內部設計玩遊戲,加上傳出的陣陣麵包香,還真的有回到家的錯覺XD
超親密小戲節仁愛圓環區,這裡的戲特別重,但和場地互動也特有趣。
文/Dan吳昱玟
圖片、資料/2012超親密小戲節官網

【迴響】民生社區/內科人有好戲^____^超親密小戲節在民生社區



看戲區域:民生社區
作者:部落客  吳昱玟

過了民權大橋的工作圈,使用這裡的人簡稱內科人。刻版印象....高科技的苦悶上班族,每天被銳利金屬、高級顏色包圍,追趕報表上傳說中預期產量和快樂工作人空氣,滑平版智慧型太大力手抽筋,對著老闆比凸也有氣無力。
回到民權大橋這側,有塊常被拼殺內科人忽略的綠色,叫做民生社區。
2012超親密小戲節第一次開發在民生社區,很喜歡這樣一個過橋,就完全放鬆的小區迷宮跟劇場。(→看小戲節場地報導介紹
小戲節小週邊,看戲觀眾要帶的「小」字識別徽章,還有flie夾,可以把每個地點發送的紙宣品、明信片裝進去,貼心。
這夾子可以確保在點與點之間走路當中,資料和票不會掉出來^^
其中一個場地「日光大道富錦廚坊」有小戲節文件展,驚見時程表從去年此時開始排!!一個多鐘頭的戲,籌備過程如此費工,還有設計改稿流程、每次開會紀錄咧!
我看的第一場就是場復難度超高的《24hr營業》,一進6636創意生活空間先讓滿滿的台灣頂樓意象包圍,斑斕世界裡的黑白讓視覺可以暫時休息。
演出中薛美華、柯德峰穿西裝在玻璃小箱裡重複日常動作,又放出電燈小蟑螂、漫天紙屑,最後與面具神經質共舞。
轟隆隆的噴塵器,對它不是用吸的用噴的,好夠力,無生氣又有生命地撐起整場演出音效,電燈明暗之間串連起世界的延續。一切很瘋,但不也是我們的內心真實樣貌?
邀月酒坊裡林人中《醉後的晚餐》是最挑釁觀眾的舞台距離XD
邀月酒坊場地呈半月型,觀眾從內圈方桌開始入座,對著桌上擺成十字型的大量烤焦麵包噪動討論著,再坐到內圈、外圍。看著表演者在面前充滿暗示倒酒、擦拭瓶口,幫每人斟酒,接著饒富興味將烤焦麵包分成極不均勻的大小份數,分送給每個人。
然後大家在摸不著頭緒的情況下,一邊小酌、吃烤焦麵包,看林人中脫衣服。
和表演者距離最近的方桌上,幾位觀眾都傻了,眼睛不知往哪裡動作。
到達日光大道富錦廚房,聽小導遊念詩。西班牙社會改革家及詩人費德利可‧加爾西亞‧羅卡的詩,聽說戲劇化又寫實?
沒辦法全然領略,但舞影者鄭淑芸和Margot Fitzsimmons瑪戈特.菲茨西蒙斯,用物件構成瑰麗氛圍極簡畫面,把世界黑白簡單了起來,但那人型、屋子又拼貼成暴力電影才有的情節,逼人聽完看完想做一些什麼事情,才能免去責難。
對台北南區的人來說,跑到民生有點遠,但也是都市小搜奇;對於內科人來說,回頭看這塊充滿設計感的綠色,為上班減壓。我曾經是住南區又跑內科的人,昨天補上被忽略上百次的空白,新鮮好食,下次再來。
圖文/Dan吳昱玟、劇照/2012超親密小戲節官網

全文網址:http://blog.udn.com/danger0330/6955272

【劇評】評2012超親密小戲節:「場所拘束的修煉與拘束場所的美學」/雷煦光


評2012超親密小戲節:「場所拘束的修煉與拘束場所的美學」
 文/雷煦光

觀賞場次:10/13 永康區 晚場
                10/16 民生社區 晚場
                10/21 仁愛圓環 午場
  
我與非我:「物件戲」

拉崗提出認同的辯證法,指出慾望乃是一種缺乏,同時把小孩子從出生到18個月期間稱為前期伊底帕斯(Pre-Oedipal)。6個月以前則稱前鏡像時期(Pre-mirror),6個月至18個月稱為鏡像時期(Mirror Stage),18個月以後,小孩子則走向伊底帕斯階段。在鏡像時期中,兒童通過自己在鏡中的影像,再認識自己。此時期兒童主要服膺於想像(Imaginary)法則。

某種一脈相承具有血緣關係的表演體系因為受到比較早期的超現實主義、以及比較晚期的新世紀泛東方主義美學影響,崇尚在「出神」狀態中尋找藝術神,這已然幾乎要成為一種基因或類似集體潛意識。在此就暫時不多討論。

日本戰後舞踏美學中,將身體塗白是一種追求純粹素胎的身體想像。將身上所有可資辨識或聯想的痕跡與形貌,壓抑到最最低限的「表皮光滑」與「表面素白」。是一種低限主義的身體裝飾。而這種低限主義的身體裝飾最重要之處在於試圖通過幾乎在沒有任何媒介的狀況下,個體能夠超脫進入「精神」或「靈」的生命層次,這是一種在象徵界(symbolic order)中追求自我美學化身體的習練工夫。當然,無論有意或無意,都無可避免地承繼了人類社會中普遍存在的「巫覡」傳統。

<白>中,舞者全身只繫一條類六尺褌,全身塗白,從一大張柔如布匹的白紙中「誕生」或說「甦醒」過來,然後擎著這張周身唯一的「外物」,開始舞/蹈。白紙這個物件在舞者手中作為「包覆」和「塑型」的媒介,直接地來說,白紙成為舞者的一個「他者」(objet a)、慾望的對象,透過專心與這個慾望他者物件的交纏互動,再現心理結構中回歸母體的想像界(imaginary order)的主體慾望。

類似像上述日本戰後舞踏一種的全身光滑與素白的這種想像回歸母體/原胎的自我美學化習練,實際上構成一種在象徵界試圖追尋本我的主體修養工夫。這種貌似回返原胎的慾望向度,實際上是一種對象徵界的抵抗,亦即試圖通過想像、消滅意識層中的符號痕跡,來取得再主體化的快感。這種美學形式的身體追求工夫牽連甚廣,在此姑且就<白>的演出而言,舞者雖然「表演了」藉著白紙這個物件將慾望形象化的貌似鏡像時期(mirror stage)的主體樣態,但實際上這種舞踏身體習練所追求的那個「主體如何通過在象徵界試圖追尋本我的修養工夫而達致再主體化的『作品』」,我們是沒有看到的。這裡所謂的「作品」,觸及的是介於「表演」與「非表演」的界限,是一種生命本身美學化習練的結晶,不是一種擬像的展示(表演)、也不是一種單純的擬仿物(似曾相識的表演形式)而已。

當然,舞者在<白>所展現的精準操控物件的動態雕塑的熟練技巧;現場音樂、燈光、舞者非自然的肢體動作、以及與觀眾的互動等等元素所鋪陳的整體神祕氛圍,都是非常成功的,只是剛好這個關於「白」的身體美學挪用,完全無法僅僅只是挪用過來熟練地營造一重奇異景觀(spectacle)、如此而已。

喔,對了。請容許最後再補充一個小建議:或許舞者下回把頭髮剃光,效果會更好!


電影語彙之下的返古電影,或後設電影:「光影戲」

在柏拉圖主義的籠罩下,「光」一直是一個不需要考慮的固定源頭,就像「神」或「真理」。所有的事物都受到光的澤被、在光之中才能顯現、因而也都朝向光而存在,這是一重在19世紀嚴重被挑戰並翻覆的古典世界觀基礎:當尼采、馬克斯、胡塞爾、佛洛伊德、伯格森等等族繁不及備載開始告訴我們關於「他們是怎麼想的」之後。

及至攝影的肇生,人們發現其實「光」根本是一種工具,就像雕刻刀,而且完完全全巨細靡遺地將千年來畫家們的一重對物體的寫實追求瞬間達陣!許多畫家因此而失業了、轉行了、懷才不遇了..等等不及備載。

而電影時代的到來,「光」再度被轉換出來,成為一重「後設的柏拉圖主義」存在,也就是說,這時候的光來自放映機,而且由人自己來親手操作開、關。

上面這段如同迪士尼動畫般的簡單陳述,其實要說明的,正是這次小戲節當中非常吃重的一種美學類型:「光影戲」。

就小戲節的演出節目來看,如<黃色的O>、<偶然二部曲:費德利可.加爾西亞.羅卡>已然是這種「光影戲」操作非常熟練的節目。傳統的皮影戲是在屏幕後放一盞燈,然後運用焦距與屏幕界面的手工調整來產生空間幻覺。而小戲節裡的「光影戲」最大的不同就是「光源不再是固定的了」。

「光源不再是固定的了」這件事雖然貌似理所當然,沒啥值得大驚小怪之處,但其實這完全是一種伴隨著科技發展、經歷了人類世界觀革命性巨變的一種結果:也就是「後設光源」的美學位置的出現。

所謂「後設光源」,其實很簡單就是把「光」這件事當做一項創作素材放進影子戲的表演形式當中、所生發出的一種美學概念。

將光當做創作素材不是新鮮事,所有的黑盒子劇場都是這樣的。但在影子戲當中,將光這個原本的基礎條件加以角色化,就不是只存在於照明或刻畫情境的存在位置,而現身成了被美學化後的一重創作意識:光自身透過在劇場中與影子互戲,而成為劇場中的角色。光不再只是製造影,而是與影互為主體、相互追逐。

「光」與「影」一直都有一種很詭譎的辯證關係,而且紛然雜沓地以各種詭譎的變形面貌存在於哲學、文學、神學、人類學等等不及備載的人類的龐大思想當中。在一重古典的「真理結構」的世界觀底下、共生在我們的「視覺」當中,「光」永遠結構在「神」、「權威」、「監視者」等等的創造性源頭以及終極依歸的認知位置,而小戲節裡的「光影戲」,正是反轉了這樣的古典結構認識論,而充滿了人類文化的現代意識。而在表現手法上,更成為一種「 電影語彙之下的返古電影,或後設電影」。

電影剛開始出現的時候,人們的視覺經驗還尚未超脫柏拉圖主義式的制約,因而完全忽略影像的本質性存有、依然相信著影像所指涉的那個真實物體——譬如一列進站的火車,真的會衝進戲院裡的觀眾席,因而紛紛驚恐躲避。這是我們現在回首那個典範轉移時代的荒唐與可笑,但在那個時刻,影像對人類視覺經驗所爆發出來的力道卻是如此地真實與強勁。

很快地,人們發現並接受了電影其實只是一個完全沒有肉體威脅性的連環圖畫而已,於是大家紛紛在電影中享受到了無比的歡樂。但有些潛在性的伏流,卻持續不斷地在我們的潛意識中,逐漸生長、次遞蔓延。

這就是讓電影成為電影的那些處理影像的手法的一個美學化過程,成為所謂的「電影語彙」,譬如「鏡頭」、譬如「蒙太奇」、譬如「影像」。

而讓我們回到小戲節「光影戲」的現場,在節目中一連串經由巧妙銜接轉換的、由光與影所共同推動的敘事情節與時空建構的戲來看,在在都是顯而易見的「電影語彙」,很有意思的是:當我們習慣了電影這門技術處理影像的各種語彙之後,這些語彙結成了我們習以為常的影像認知結構,進入了我們的意識與潛意識之中,於是,成為了文化再生產的素材。小戲節中「光影戲」,就是最直接明確的範例!

他們透過手工器材、善用各種電影運鏡、視覺形式、拼貼、疊合等等既成熟又繁複的影像操作手法,在劇場中推動一個親切可人的小故事、或是一個寂靜時刻的哀傷,不但在觀眾的視覺經驗上產生魔幻驚喜的刺激,而且在美學上,更構成一重「後設電影」的前衛位置。

而且,小戲節裡的「光影戲」雖然精緻短小,但容我們最後再一次回顧文章前面所寫的:「『光源不再是固定的了』這件事雖然貌似理所當然,沒啥值得大驚小怪之處,但其實這完全是一種伴隨著科技發展、經歷了人類世界觀革命性巨變的一種結果:也就是「後設光源」的美學位置的出現。」在這個層面上,劇場中的「光影戲」,甚至興許在某部份超越了「電影」。


因地制宜的環境劇場(小戲節本身就是一個環境劇場):「因地制宜戲」


在一個裝璜有如印象中的歐洲城堡酒窖的酒吧裡:幾乎全木造、環形空間,除了環繞藏酒之外,還令人有如置身超大型酒桶內的空間錯覺。

<醉後的晚餐>就在民生社區裡這樣一個具有文化底藴的復刻時尚品味酒吧內展開了。整體而言,<醉後的晚餐>當然是一個玩弄文化符號的荒誕幽默劇場,短小、卻歡快。

戰後英國經濟因為戰爭國債的影響,從原本的全球大資本家政府,逐漸轉變為主張自由市場競爭的「柴契爾主義」(Thatcherism)下的「小政府」(small government)政治經濟體。

在這個逐漸演變的過程當中,英國的大眾文化氣氛也呈現出一派繁花茂盛、對當時的未來——也就譬如現在——產生巨大影響的紛呈樣貌:Cafe Racer、Mod’s、Beatles、White Boys Blues、Punk...不一而足(請寬容在下例舉方面的偏頗喜好)。同時在藝術圈,也發展出各式各樣幽默風趣的所謂的「後現代藝術」,譬如Gilbert&George。

至此,敏感的朋友可能會聯想起我們政府2002年開始正式推出的「文化創意產業」國家發展政策。是的,即便是「超親密小戲節」這整個的藝術活動,都是生發在這個與上個世紀冷戰時代英國柴契爾主義發展模式息息相關的臺式文創產業培養皿當中。

<醉後的晚餐>通過對「基督」的嘲諷(Irony)式揶揄,展現一重「文化—創意」的思考脈絡,主人穿著全身紅衣褲、頭戴金色長假髮、赤足、臉上繃賻白面罩,為各位落座客席的觀眾服務餐酒。主人刻意地將自身包裝起來,將自身裝扮成他者,這正是進入解離認知符號系統當中的第一步。於是主人抽離出他自身的符旨,而將扮裝後的符徵連結上一重因地制宜所隱約指涉的「荒誕時空狀態」中。

這裡講「荒誕時空狀態」,請不要理解成一般意義下的“nonsense”、也不是“non-sense”,而是切切實實在藝術行為中所觸及到的美學意義上的「荒誕」(absurd)。

在達達主義(Dada)生發並流行的那些時候,「荒誕」正是藝術家用以唐突擾亂表意秩序、令意義系統當機的美學手段,或許容易被辨識為一類虛無的懷疑論者,但實際上,符號意義系統(及其所構成的權力關係)卻在這種行動的持續發展中,鬆動解離。

回到<醉後的晚餐>,整體而言,我們可以很快速地瞭解這個小品:在一個酒窖般的木造餐室裡,基督(主人)與信徒們(觀眾)共進最後一道晚餐。主人用放在褲襠摹仿陰莖的酒瓶替信徒們斟葡萄酒(一滴精十滴血),切開桌上排成貌似「十字架」(Crucifix)的長方體麵包分食眾人(領聖體),最後邀眾人共食共飲,然後自己躺進照著慘白日光燈如停屍間的十字架麵包長桌下,擺出「基督釘在十字架」(Crucifixion)的姿勢,躺進去前還不忘把剩下的一滴精十滴血回收進褲襠酒瓶裡。至此,這個<醉後的晚餐>算是表演完畢。

演出本身對基督傳統的嘲諷其實並不新鮮,但有趣的卻是這個作品創作意識所觸及的當代互文性(intertextuality)的問題。為什麼「邀月酒莊」這個空間能令表演者產生<醉後的晚餐>的念頭?為什麼不是佛陀?為什麼是基督?為什麼是陰莖?為什麼是「最後的晚餐」?為什麼要切掉分食十字架然後卻又假裝自己被釘上十字架?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其實這裡雖然可以自行延伸出無數個關於「意義」的「為什麼」,但最核心的問題也就是荒誕美學最具政治性之處,也就是:擾亂符號意義的權力結構。「荒誕美學」的本身應當不是肅殺的,而是幽默的,譬如像歐洲中古時代的廣場狂歡、像中國古代的優孟衣冠,在這樣的特別「架空」的「符號意義時空」中,才是符號開始自由轉移;慾望、身體開始美學化啓動的時刻。

<醉後的晚餐>,確實是一個小品。在這樣短暫的表演時間裡,很難呈現出像是賈柯梅蒂手下那些雖纖細卻具有如沙石廠堆積如山龐大土方的巨大厚實感。而實際上出於一如<醉後的晚餐>這樣的呈現,雖然具有貌似對基督嘲諷(Irony)的意味,但卻因為缺乏確實的嘲諷對象,其實詭譎地並沒有嘲諷基督!它不是嘲諷的,卻是荒誕的。實際上,這樣一個呈現的本身,正好成為一個「文化—創意」工程培養皿氣氛中,一個典型的創意實踐。一種符號紛呈,請君入甕自我填空的「醉後的晚餐」。


最後我要講的是:「荒誕白色幽默」( 日常中的異常、不動聲色的震驚、嚴肅並科學地思考怪奇現象、日常中異常的正常、平行並存的各種世界的世界觀[恐慌感]、以幽默面對、虛驚一場)。

「荒誕」所構成的「符號理性的斷裂」,讓符號成為無根漂浮的符徵(signifier)。這也只是回返符號的本性,而斷裂的,是表意系統的理性權力。而將驚愕於「表意/符號斷裂」的理性頓塞時刻加以誇大表演出來,就成了「荒誕幽默」。而特別重要的一點是:我們不適合繼續錯誤地以理性為基準來認識「荒誕」,將之視為某種「脫序」、某種「非理性」,而必須在認知的層面上自行甩尾漂移開來,直接體感「荒誕」,此謂之「幽默」。

這次小戲節當中,除了各別發展得很成熟的「光影戲」、「物件戲」、「經典偶戲」等等皆與偶戲傳統相關的表演藝術種類之外,在下覺得最有趣的,要算同樣是「因地制宜戲」的<24hr營業>這個演出了。 

<24hr營業>完全無法不讓人聯想到日本搞笑界天王之一的松本人志和他2009的電影<しんぼる>。電影中那個睡衣男的惡夢:全白的亮晃房間、壁面的小雞雞、莫名奇妙時空錯亂飛進來的各種東西,空間變成迴圈......完完全全是一個甩尾漂移的精神狀態。

<24hr營業>很有趣,通過面無表情瞪視觀眾的正式套裝人、玩弄視覺神經瞳孔縮放的燈光大亮與全滅、奇怪夜市玩具的滿場亂跑、角色間漫才式的突發敲頭、手電筒營造的奇異小空間、電動鼓風機的運轉聲音、密閉空間中的風洞實驗室、如手掌一般大的雪片紛飛......等等,營造出一段異常荒誕、異常幽默的「壞癖快感」。

這裡說的「壞癖快感」並不是一種道德批評用語,而是一種類似「悪趣味」(あくしゅみ)但又不只是惡趣味的沈默狀態。我們在<24hr營業>當中所感受的,是一種很乾淨的惡趣味,沒有<しんぼる>當中的肉感張力與熱度,幾乎可以說是有點禁慾味道的惡趣味。這種「荒誕幽默」有點可愛、有點好笑、有點詭異、有點賽伯格(cyborg)。當然,我們或許也很容易聯想起<賽伯格之戀>。

全白壁面的房間是很具有現代主義風格的,也是深具現代性的。也因此,在全白壁面符號空間(其實全白本身是為了去符號,結果變成大符號)進行斷裂理性表意系統行為的「荒誕幽默」,就變成是一件非常具有挑釁意味的事。雖然,「挑釁藝術」其實已經完全不是我們現在這種發生在全白空間的荒誕藝術的重點了,但將現代主義的全白拿來當作基底玩弄,卻是當代幽默的開始。

全白空間經常是與精神官能症(及與其相關的各種感官知覺)聯繫在一起。譬如上面提到的<しんぼる>、<賽伯格之戀>、甚至還有行刑治療的<發條桔子>、電影電視裡的各種軍警審問室場景、恐怖片裡鬼出沒的監視器鏡頭或場景等等不一而足。

<24hr營業>也是一樣,從<24hr營業>這個名詞開始,就具有「好像要把人逼瘋」的隱喻(小房間裡24小時開著燈?那是虐囚)。而演出中的兩個套裝人,也幾乎要像是賽伯格一樣面無表情、沒有體味、大概也沒有體溫、腦子裡應該有一組12核心CPU正不停運轉......。這種缺乏動物氣息的存有,就變成很像是禁慾主義式的惡趣味。我們甚至感覺不到他們。

大片的玻璃牆搭配日光燈,讓這個白色的小房間形成一種櫥窗劇場。所謂櫥窗劇場其實隨處可見,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臺灣街頭巷尾的檳榔西施。但<24hr營業>沒有肉感,更像是賽伯格在百貨公司櫥窗裡一起玩遊戲、思考超限宇宙生活給大家看。非常潔白乾淨有趣但壞癖的「壞癖快感」。

在演出的最後,似乎作為觀眾的我們也都一起感覺到了:就是門一定會打開,然後如手掌般大的雪片會隨著鼓風機的吹襲蜂湧而出,甚至撲上我們的臉。劇場興許還是需要一些肉感的吧。倘若是電影,或許最後一個鏡頭也會這樣安排的吧!:兩位套裝人面無表情凝視著觀眾我們,以正經八百的站姿逐漸舉起手臂,優雅地向我們緩慢揮舞著再見的手勢,然後鏡頭拉遠,他們越來越小,光線越來越暗,直至消失。然後,日光燈管再度大亮,房間空無一人。

或許容我這樣說:2012超親密小戲節最有趣之處,就是<醉後的晚餐>在<白>的身上,搞出了<24hr營業>。當然,個別創作者請別介意,這也只是一種美學上的幽默罷了~


最後想冒昧提一個小小的意見,就是:在看完三天共9場小戲節演出之後,作為評論人,我深深感到作品的龐大!我覺得我算是盡力了,一個人可能真的無法連看9場演出並且一一深入談論。因此,疏漏之處實在太多,特別要請諸位用心經營演出卻沒有被談及的創作者見諒。因此,在此想提出一個小小的建議,或許小戲節往後可以在「評論」這個部份也加入企劃時候的考量,為每個節目安排至少一位評論人、而每位評論人討論後各自認領2到3個節目。至少確保一個「真正認真的觀眾」。否則作為精心製作演出作品的藝術家,倘若只能獲得一些「讚」、「好棒」、「我好喜歡」、「太屌了」之類的回饋,似乎內心應該也是會有些許遺珠之憾的吧?或者,其實是我誤會藝術家的心情了?大家其實都是很期待「讚」、「好棒」、「我好喜歡」、「太屌了」之類的觀眾迴響的?

評文冗長,感謝各位耐心閱讀。


全文網址:http://www.facebook.com/notes/當代劇場評論研究會/評2012超親密小戲節場所拘束的修煉與拘束場所的美學/209488322518425

【劇評】評2012「超親密小戲節」/于善祿


時間:2012年10月12日至21日
地點:永康區、民生社區、仁愛圓環
策展製作人:石佩玉
主辦:飛人集社劇團、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


「超親密小戲節」標榜走路看戲、看戲走路,所以我先說走路的部分。

今年所選定的三個區域,分別是永康區、民生社區、仁愛圓環。說實在的,若非每年的小戲節帶著我去到這些不同區域的非正式表演空間,我不單只是對這些空間很陌生,有時甚至連所選定的區域都不見得熟悉,即使平常可能有機會經過,但通常也只是走大馬路,而略過了巷弄,但台北都市的建築與空間特色,卻經常藏匿在這些小巷弄之間。

季節與天氣也很重要,石佩玉說:「用了四季裡的冬天、春天、夏天,來準備這個秋天的相聚。」今年十月中旬(10/12-20)這十天,天氣真是棒到不行,秋高氣爽,陽光與秋風都怡人,我還特別保留了一個下午場給仁愛圓環,提早約一個小時抵達,坐在巷弄間的社區公園,享受那閒適的午後時光,陽光透過翠綠的樹葉,灑在身上,靜靜地聽著看著社區小朋友在玩耍,重新感受那遺忘好久的緩慢生活步調,既平凡也奢侈。

尤其是民生社區,除了1990年代初期,曾有一段短暫期間,有一座「民心劇場」,我曾經到那裡看過王小棣、蔡明亮、王琄、李小平等人的劇場作品,像《房間裡的衣櫃》、《武惡》等,後來劇場沒了,也就不常到那個社區去了,因為敦化北路以東、忠孝東路以北,到松山機場為界,這塊區域(也就是所謂的民生社區)長期以來並沒有公共的藝文表演場地,我又沒有什麼朋友住在該處,自然而然,民生社區並不在我的動線與活動範圍內。

相對而言,永康區和仁愛圓環平日較常在此間走動,不管是看戲、逛書店、讀書會等;雖然演出空間我不見得去過,但因為對這兩個區域並不陌生,反倒是讓我對某些空間有新的發現,未來也可以進入到我的文化地圖視域之中,更增加我對該二區的熟悉感。

就演出空間的溝通協調而言,可以看得出製作團隊要花很多的心力,去與場地業主溝通,也要與表演團隊及藝術家們緊密聯繫,設計、製作、技術執行到行政統籌,這一切的一切,都看得到製作的用心與貼心,像是演出地圖、資訊、辨識系統、負責帶隊與空間解說的領隊培訓等,這應該也是三屆小戲節以來,很值得人稱道的細節特色。累積到今年,已經可以舉辦文件展了,同時也規劃拍攝了紀錄片,只是我在民生社區的「日光大道富錦廚坊」觀賞由美國雙重影像實驗工作室的《偶然二部曲:費德利可‧加爾西亞‧羅卡》時,才發現文件展辦在這裡的牆面上,我之前可能因為沒有注意到相關訊息,導致我並沒有太多時間仔細欣賞這些文件展品,它們基本上是這幾屆小戲節的相關企劃內容文件、年度工作時程表、部份作品的設計草圖、形象T恤、海報、DM等,沒有仔細看,所以可能有許多東西記錯了、看漏了。

這次我所遇到的三個領隊,都顯得年輕、生澀、稚嫩,對於各區的歷史文化發展以及空間紋理特色,看得出來都是臨時抱佛腳的,有的甚至將演出作品的藝術特色及景點介紹,整理成一些筆記小抄,這些其實都無可厚非,畢竟讓這些年輕人透過這些導覽背景資料的學習,也是讓他們更認識這座城市的方法之一。要擔任好一個區域的導覽員其實不容易,不只行前得接受一些課程的訓練,自己對於該區域所延伸出去的文史背景知識,也要多做功課,觸類旁通,不能只仰賴網路蒐集來的資料,還要自己多體驗、多觀察,有時可能還要接受隊伍中觀眾的提問。其次就是解說的口氣與應對的態度,畢竟走路和看戲是一整個包含在整套行程裡頭的,少數有經驗的導覽員,會加上自己的個人經驗和語言特色,和觀眾打成一片,有些則是怯生生的,或照本宣科,和觀眾稍有距離。總之,既要某種程度地搏感情,又要適切地介紹區域文史紋理,的確不太容易。

小戲節舉辦三屆以來,已經開展出了幾個固定的形象符號,比如「CLOSE TO YOU」與「超親密小戲節」的標準字體、橘色的整體色調、貼紙或徽章、散策地圖、大批的前台志工、三個國外節目、六個國內節目等等;每屆小戲節辦下來,所能夠服務的觀眾人次最多一千人,算起來其實成本不低,回收利潤的空間可能不大,不過至少三年下來,已經做出了很好的口碑,票房也表現亮麗。

九個節目我依序看的是:

區域
場地
節目名稱
創作者
永康區
咖啡小自由
麻煩夫人
許向豪、黃煒翔
永康區
東家畫廊
魏雋展
永康區
雅埠咖啡
黃色的O
泰國:徘徊月光與無盡旅程劇團
民生社區
日光大道富錦廚坊
偶然二部曲:費德利可‧加爾西亞‧羅卡
美國:雙重影像實驗工作室(鄭淑芸、瑪戈特‧菲茨西蒙斯)
民生社區
6636創意生活空間
24hr營業
薛美華、柯德峰
民生社區
邀月酒坊
醉後的晚餐
林人中
仁愛圓環
Abby Rose Learning Studio
麵包以後
曾彥婷、陳佳慧
仁愛圓環
日升月鴻畫廊
愛麗絲的茶會
以色列:黎歐菈‧懷茲、丹尼斯‧索伯洛夫
仁愛圓環
新畫廊
我有名字
羅斌、伍珊珊

依照規劃,這些節目的篇幅約莫為二十分鐘,要在這樣的時間裡頭,讓觀眾有感覺,並且留下印象,要嘛就是故事說得有趣、好聽,要不就是表現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情境或氛圍。由於這次小戲節,佩玉還安排了一組工作人員,做整體活動的影像紀錄,我在民生社區三個節目都看完之後,有被訪問到這三屆小戲節下來,我還印象深刻的有哪些作品,說真的,在被問到的當下,馬上要點出前兩屆有什麼作品印象深刻的,不太容易,想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鄭嘉音及梁夢涵的《肌構》,以及王榆鈞她們(榆鈞和誰,我忘了)利用一架破舊鋼琴,做出了許多聲音的表演。

話說回來,這屆九個作品,兼顧內容和形式,我比較喜歡魏雋展的《白》、鄭淑芸與Margot Fitzsimmons的《偶然二部曲:費德利可‧加爾西亞‧羅卡》,以及林人中的《醉後的晚餐》。

魏雋展的《白》主要是他和一張折皺了的大紙(幾張紙黏貼起來的)的互動,大紙看似一位父親的形象,時而呵護備至,時而高大籠罩,感覺表演者就在父親的羽翼底下成長、掙扎與衝突,到了最後,則是成熟後的和解,或者相互諒解與包容。簡單的設計,再加上燈光與黃思農的音樂,整個作品小而精美。

鄭淑芸與Margot Fitzsimmons的《偶然二部曲:費德利可‧加爾西亞‧羅卡》,從作品名稱就可以直接看得出來,她們要呈現的是西班牙劇作家羅卡的故事,兩個人用了許多光影的技巧,以及小巧的偶與道具,快速瀏覽了羅卡所處的時代背景,以及羅卡的戲劇人生,的確能夠勾起觀眾想要進一步瞭解羅卡的念頭,畢竟在台灣,除非你是西班牙語系背景的,會知道羅卡的重要性之外,稍微有點戲劇知識基礎的人,頂多只知道他有部劇作叫《血婚》(因為淡江驚聲小綠本系列就有這個中譯本),像我在看完回家之後,立刻就找了一些羅卡的資料來閱讀,以補足自己長期以來,缺漏的一塊歐洲戲劇史拼圖。

林人中的《醉後的晚餐》,整個作品的意念相當的清楚而完整,基本上結合了觀念藝術與行為藝術,從酒、酒神、祭典、基督教、耶穌、瑪丹娜、女神卡卡等意象或符號,做為創作理念聯想,並將扮演與肉身直陳等概念也涵蓋在整個表演結構當中,戲而不謔,在這屆的小戲節裡頭,算是我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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