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飛人集社
時間:2012/10/12 19:30永康區
2012/10/2019:30民生社區
2012/10/21 14:30 仁愛圓環區
地點:永康區─東家畫廊、咖啡小自由、Yaboo雅埠咖啡館
民生社區─日光大道富錦廚房、6636創意生活空間、邀月酒坊
仁愛圓環區─日升月鴻畫廊、新畫廊、Abby Rose Learning Studio
文 傅裕惠
在似是熟悉的巷道中,穿梭往來,又像戲劇化地走上9又1/2月台;一處處營業或展覽的空間,突然化為戲棚劇場,身邊的老闆也跟著變成觀眾。在台北市舉辦三屆以來的超親密小戲節,總是以「走路結合看戲」的形式,為劇場觀眾精緻打造一種突破慣例的藝術節日,幕後製作累計的心血和付出,絕對稱得上「用心良苦」。只不過,年年地走路看戲,終究難脫「走路時歸走路、空間裡外的歸空間裡外」,而戲,還是只歸戲;對過度投入的觀眾而言──這一晚晚猶若「消化不良」的經驗,似乎容易錯失回憶的焦點。
偏偏今年的藝術節,走路的時間拉長了些,而走路的經驗,差不多等於看一齣小戲;每一區志工引導的技巧、內容跟氣氛,多少影響著看戲前、後的心情──總不能用15分鐘的間隔作為中場休息的藉口吧?再者,「超親密」三個字,標榜了挑戰、打破或是拉近觀眾與觀賞者之間的距離,每個地區、每齣小戲與觀眾之間的心理互動,也因著技巧和作品的不同,有著「遠近親疏」的差異。若從小戲節製作所面臨的挑戰來看,社區居民(包含了場地提供者)對藝術活動的陌生和被動,絕對影響著這麼一個藝術節的長效性。
身體展演似被噤聲
永康區的《白》與民生社區的《醉後的晚餐》是小戲節中唯二以身體為主要表演媒介的作品;前者節目以紙、後者以芭比娃娃風格的金髮與絲襪面罩為道具,多少算是另一種物件操演──雖然物件並非藝術節邀演的命題要件。
《白》劇題材源自作者對父親的悼忌與追念;表演者以近裸的身體,塗抹為白色,在現場樂師配樂的搭弄下,看起來像極了日本舞踏。然而,當這位表演者一面操作白紙,讓象徵成為角色(猶若父靈)時,表演元素和主體似是產生了拉鋸,我們無法清楚解讀作品概念;一則身體展演一向具有政治性的叛逆與主體意志,二則操作物件時,操演師通常會自居仲介,隱匿其後,讓物件成為焦點。儘管表演者自然地將其中一位觀眾包納在象徵物件(那一大捲白紙)的帳內,點燈互視──究竟他們在裡面作什麼,我無從得知──整體作品的儀式性,反而將其他觀眾推遠,我們只得以敬畏的心情,看待這場「追忌」。
敬虔當然發自內心,但所謂的祝詞,則照表演者心裡的那一本譜走。一樣的餅與杯,表演者得用現有一切的可能,讓它們更神聖,盡可能地掩飾內心的窘迫與紛亂。如果做得到,優雅的背影,反而留下曖昧有趣的幽默感。《醉後的晚餐》諧仿基督教「最後晚餐」的典故,創作者林人中拱出一身紅色勁裝、米白假髮,扮演一尊希臘傳說的酒神戴奧尼索斯,整體展現的態度,像是極度抑制下的自嘲。他用擱置在酒神陽具處的葡萄酒,和刻意烤焦的麵包,邀請觀眾品味,接著他面對著中央的「祭壇」,卸下假髮、面具,露出好像挨過了幾百鞭子的身體,看起來嶙峋虯結,然後,抑制的身體張力終於被釋放,他爬進桌子底下,關燈。
短短廿分鐘內,這場「醉後」,其實要談的應該是「覺醒」;然而,前半段的諧擬嘲諷,充滿了挑釁,後段身體的揭示,反而委婉低調,有可能造成觀眾對身體訊息和創作概念的誤解。我對這兩位表演者使用身體溝通親密表演的膽大,深感認同,問題是他們都忽略了表演儀式的建立(或說營造特定氛圍),需要更多時間的琢磨和觀眾的認同──甚至更精緻的製作品質;另一方面,在這種當下、親密的觀眾現實裡,儀式性的表演風格,也可能讓觀眾更疏離這個作品。
當觀眾感覺到表演者表現了一種較高的姿態來互動時,似乎就悖離了原來「超親密小戲節」的用意。(待續)